第072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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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回憶
今日來公主府的只有夏泱泱一人。
她一身水藍色的流光齊腰裙, 身形消瘦，臉色即使是上了些脂粉卻仍然有些憔悴。
夏泱泱今日一見江姝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江姝坐下後面不改色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夏泱泱，語氣淡淡問道：“怎麽了這是？”
夏泱泱雙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裙子, 神色有些僵硬, 咬了咬牙才開口道：“今日泱泱前來請罪, 還望公主饒命。”
“哦？你何罪之有？”江姝居高臨下望著她，沈著嗓子問。
夏泱泱看了看屋裏的丫鬟小廝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此，江姝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只留下春兮在自己的身邊。
“說吧, 這裏並無外人了。”江姝拿起茶盞輕輕吹了一口，緩緩地喝了起來。
夏泱泱此刻依舊跪在地上, 話還未說, 眼淚便先湧了出來, 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掛在了瘦削的臉上，看著尤為可憐。
江姝蹙眉, 沈下臉色, 一雙鳳眸犀利地盯著夏泱泱, 感到一絲好笑：“你現在這番模樣倒像是本宮仗勢欺人了。”說著，便重重將手裏的茶盞放在了桌上, 表示心中的不悅。
因用力過度, 裏面的茶水溢了不少出來, 紛紛灑到了桌面上。
“還是說夏小姐今日還未想好措辭？”江姝說這話時皮笑肉不笑，冷冷盯著夏泱泱。
一旁的春兮見狀, 不由暗暗感嘆道：果真如蕭將軍所言，公主最近和那大梁的太子殿下走得近, 如今脾氣性格倒是和那殿下頗有幾分相似。
“公主恕罪，既然今日泱泱獨自悄悄溜出府，來了公主這裏，便是做了全盤托出的準備。”語罷她便開始逐漸回憶起來。
“當年我父親在北疆，和徐將軍一同截獲了我祖父與大梁密謀的書信，我父親原本就不知道祖父叛國這件事，心中也很憤怒，徐將軍雖然沒有和父親商量怎麽處理那些書信，但是那天夜裏父親還是看見了。”
“父親雖然心裏氣憤祖父做這種通敵叛國的勾當，可他畢竟是自己父親啊，於是那天夜裏父親也悄悄寫下了一封家書，快馬加鞭地送回了天都。”
夏泱泱說罷雙手捂著頭，漸漸地癱軟在地，一副崩潰的模樣。
“繼續說。”江姝看著地上的夏泱泱，眉眼冷淡。
“這是父親當時寫的書信。”夏泱泱從袖中交出了一張薄薄的紙。
春兮接過後遞給了江姝。
江姝展開信紙後，黑字白紙呈現在自己的眼前，她細致地將信前前後後看了個遍，隨後擡眼冷冷問道：“這書信怕不是當年的那份吧？”
“當年父親寫的那一份，祖父看完便燒毀了，父親曾把信的內容告知給臣女，這是臣女在來之前，重新寫的和原來一模一樣的一份。”
這封信的內容大概就是：徐燁截獲了夏淵通敵叛國的罪證，並且以家書的方式帶回了天都。信中夏赫南質問夏淵為何要做出這等叛國之事，然後便是讓夏淵趕快收手，不要再一錯再錯了。
言語之中可以看到夏赫南確實很生氣，畢竟他是守護一國的將軍，怎麽能容忍自己在打仗而身後的人做出這種叛國的事情！
“如今夏小姐給本宮看這封信的目的是什麽？是為了給你父親夏赫南減罪嗎？讓本宮知道他是無辜的，他起初並不知道夏淵的計劃？”江姝說著，眉眼之間，一片冷意。
夏泱泱不敢擡眼看此刻的江姝，因為江姝正好說中了自己心中所想。
江姝的臉上隱隱顯著怒意，繼續道：“若是當年夏赫南沒有摻和其中，那他便是局外人，可是他選擇了給夏淵通風報信，那麽他就是夏淵的幫兇！”
“不是的……不是的！公主，父親他是迫不得已……”夏泱泱抱著頭瘋狂搖晃著，江姝方才的話似乎是刺激到她了。
“他這信裏雖然字字句句都是在譴責夏淵，可是不也是在告知夏淵如今的情形有多危機，一步錯便步步錯了。若是夏赫南他真的在為國著想，那便不會有這封信的存在！”
“而正是夏赫南選擇了救自己的父親，才發生了後面本宮的母後突然暴斃的事情！”江姝冷眼看著夏泱泱，鳳眸裏閃過一抹殺意。
夏泱泱緊緊抿著嘴唇，只是一個勁兒的搖著頭。
“後來本宮母後死了，夏赫南回到天都後進宮探望夏貴妃，卻不料正好撞見了被夏家收買的丫鬟小蓮，她給了夏赫南從母後那偷來的書信。”
江姝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夏泱泱面前，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自己：“快說，本宮母後到底是怎麽死的？”
“父親告訴我，那日……正巧皇上冬日狩獵，皇後娘娘見皇上不成，父親便給宮裏的姑姑傳話，讓她動手……動手殺了皇後娘娘……”夏泱泱知曉如今此話一出，便再無轉圜的餘地了，夏家將徹底萬劫不覆。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
江姝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放開了原本禁錮住夏泱泱下頜的手，臉色沈沈。
夏泱泱說完這些話仿佛耗盡了自己的力氣一般，此時的她腿腳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只是雙眼一直嘩嘩流著眼淚。
倏然，江姝擡眼盯著她冷笑道：“你哭什麽？本宮被你夏家害得這麽慘，如今倒好你在本宮門前哭哭啼啼？你不覺得可笑嗎？”
江姝此刻眼眸通紅，氣得全身都在微微發抖，周遭的空氣迅速降了溫度。
“公主……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夏泱泱意識到此刻不是自己哭的時候，連忙顫顫巍巍又重新跪了起來，開始向江姝磕頭道歉。
額頭碰撞到冰涼的地面，發出悶悶地聲音，沒過多久，夏泱泱的額頭已經破了皮，逐漸滲出了血珠。
江姝冷眼看著，厲聲道：“本宮本也不願怪到你身上，畢竟你也是無辜之人，可是本宮的母後被你夏家毒害暴斃，甚至就連太子剛出身便因中毒而身體孱弱，本宮很難不遷怒到你身上，本宮也是人，現在只要一想到這些就恨不得將你夏家人殺了！”
說著江姝一把揪住夏泱泱的衣領，靜靜盯著夏泱泱片刻，眼裏閃過一抹決絕：“本宮對於害自己的人可從來沒有心軟過，不過暫時先留你一命。”
語罷，江姝一把松開了手，起身背對著夏泱泱，不再看她。
夏泱泱此時頭發微亂，眼淚哭花了原本臉上的胭脂，甚是狼狽，她雙眼渙散，任由江姝安排著。
“秋晏，把她帶到瀟竹院，你親自帶些人好好看守著，不能出任何差錯。”江姝吩咐道。
瀟竹院位置偏僻，離江姝的主院最遠。
秋晏領命後便喚來了兩個侍衛將夏泱泱帶走了，夏泱泱沒有絲毫反抗，甚至松了一口氣，或許如今在江姝這裏她才是最安全的。
“為何不直接殺了她？”宋臨言待人走後從後面的屏風裏被慕影扶著出來了。
江姝有些詫異，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偏頭朝他這邊望了過來，正好撞上宋臨言的目光。
“你怎麽擅自下床了？不是讓你躺床上多休息幾天嗎？”江姝第一反應便是擔心他的身體，說著便上前扶著他坐在了木椅上，順手塞了個軟墊在他身後。
“現如今本宮恨不得立刻殺了她，殺了整個夏家，為我母後報仇。可如今她是本宮的人證，所以必須保證她的安全。若是讓她回了夏家，夏淵知道她今日所言，定不會讓她活著的，所以就讓她先留在本宮這最為穩妥。”
宋臨言慵懶的靠在軟墊之上，一邊聽著江姝的話一邊瞧著她，原本冷冰冰的眉眼微翹，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如此也好。那公主覺得如今那書信應該在誰手中？”
江姝坐到了宋臨言的對面，微微蹙眉認真思索了起來，良久才開口道：“今日夏泱泱所言與先前調查的都能對上，應該不假。若是那書信在夏淵亦或是夏貴妃那裏，那必定會被銷毀掉，夏淵也不會如今見你如此慌張，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書信便是在夏赫南那裏。”
“只是這夏赫南他既然已經幫了夏淵，又背著夏淵私藏這個做什麽呢？”江姝不解地補充道。
“公主，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當年徐燁在你母親離世後便去了北疆這麽多年，無昭不得回京！當年的事情或許還有隱情。”宋臨言一語點醒夢中人。
江姝聽著他這般分析，也覺得有道理，但是卻也想不通：“可是本宮每次寫信給舅舅，一提到這些事情，他便什麽都不說……”
江姝與舅舅徐燁這些年的書信從未斷過，江姝會給他講著天都發生的趣事，而舅舅和表哥們也會寫一些北疆的趣事兒，有時候得了什麽新鮮玩意兒也會和信一同帶給江姝。
只是江姝每一次提到母後的死，提到當年發生的事情，舅舅都是閉口不提，亦或是勸江姝不要費心思了，是她想多了。
“公主，夏家的人來了。”門外一個小廝稟報著。
“竟來的這般快？”江姝只覺得這聲音耳熟，她順著聲音看到了那小廝，竟是那日幫自己報信的少年。
“是你？”江姝有些驚訝。
身後的春兮上前行禮解釋道：“回公主，這少年自稱小泥巴，他跟奴婢說不要賞賜，只求能收留他。奴婢見您那幾日身體不好，便先讓他在公主府當個端水倒茶的小廝了，這幾日幹活手腳還挺麻利的。”
江姝聞言點了點頭，繼續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皮膚偏黑，一口白牙，笑起來格外燦爛。
“小泥巴，你還記得孤嗎？”宋臨言開口。
那小泥巴點頭如搗蒜一般，回道：“自然是記得，當年是您給了小的一片金葉子，讓小的去楚家給公主帶話的！”
他倒是實誠，直接說了出來。
江姝挑了挑眉剛想開口，卻不料宋臨言已經繼續開口了。
他面無表情問著：“那你如今願意跟著孤學武功嗎？”
小泥巴炯炯有神的雙眼一下子便亮了起來，立刻跪在地上道：“小的願意！”
“殿下，你這在本宮府上直接搶人，這不合規矩吧？”江姝一如既往開著玩笑打趣宋臨言。
誰知宋臨言搖了搖頭解釋道：“公主誤會孤了，孤只是想讓他跟著慕影學武功，學成之後當然是還給公主您了。公主府的人，自然是保護公主您了。”
宋臨言說完，一貫清冷的眉眼之間竟染上了一絲淡淡的溫柔，唇角的笑意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江姝一楞，耳根逐漸泛紅，宋臨言的話叫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輕聲細語地回道：“那便謝謝殿下了。”
“小泥巴這名字太過隨意了，俗話說：‘君子當楚楚謖謖。’如今你跟著慕影學本事，以後便喚作‘慕楚’吧。”宋臨言略加思索後便直接賜了他名字。
那跪著的少年得了個新名字，高興得很，露出一口白牙行禮道：“多謝殿下，多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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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泱泱今日一見江姝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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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泱泱雙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裙子, 神色有些僵硬, 咬了咬牙才開口道：“今日泱泱前來請罪, 還望公主饒命。”
“哦？你何罪之有？”江姝居高臨下望著她，沈著嗓子問。
夏泱泱看了看屋裏的丫鬟小廝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此，江姝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只留下春兮在自己的身邊。
“說吧, 這裏並無外人了。”江姝拿起茶盞輕輕吹了一口，緩緩地喝了起來。
夏泱泱此刻依舊跪在地上, 話還未說, 眼淚便先湧了出來, 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掛在了瘦削的臉上，看著尤為可憐。
江姝蹙眉, 沈下臉色, 一雙鳳眸犀利地盯著夏泱泱, 感到一絲好笑：“你現在這番模樣倒像是本宮仗勢欺人了。”說著，便重重將手裏的茶盞放在了桌上, 表示心中的不悅。
因用力過度, 裏面的茶水溢了不少出來, 紛紛灑到了桌面上。
“還是說夏小姐今日還未想好措辭？”江姝說這話時皮笑肉不笑，冷冷盯著夏泱泱。
一旁的春兮見狀, 不由暗暗感嘆道：果真如蕭將軍所言，公主最近和那大梁的太子殿下走得近, 如今脾氣性格倒是和那殿下頗有幾分相似。
“公主恕罪，既然今日泱泱獨自悄悄溜出府，來了公主這裏，便是做了全盤托出的準備。”語罷她便開始逐漸回憶起來。
“當年我父親在北疆，和徐將軍一同截獲了我祖父與大梁密謀的書信，我父親原本就不知道祖父叛國這件事，心中也很憤怒，徐將軍雖然沒有和父親商量怎麽處理那些書信，但是那天夜裏父親還是看見了。”
“父親雖然心裏氣憤祖父做這種通敵叛國的勾當，可他畢竟是自己父親啊，於是那天夜裏父親也悄悄寫下了一封家書，快馬加鞭地送回了天都。”
夏泱泱說罷雙手捂著頭，漸漸地癱軟在地，一副崩潰的模樣。
“繼續說。”江姝看著地上的夏泱泱，眉眼冷淡。
“這是父親當時寫的書信。”夏泱泱從袖中交出了一張薄薄的紙。
春兮接過後遞給了江姝。
江姝展開信紙後，黑字白紙呈現在自己的眼前，她細致地將信前前後後看了個遍，隨後擡眼冷冷問道：“這書信怕不是當年的那份吧？”
“當年父親寫的那一份，祖父看完便燒毀了，父親曾把信的內容告知給臣女，這是臣女在來之前，重新寫的和原來一模一樣的一份。”
這封信的內容大概就是：徐燁截獲了夏淵通敵叛國的罪證，並且以家書的方式帶回了天都。信中夏赫南質問夏淵為何要做出這等叛國之事，然後便是讓夏淵趕快收手，不要再一錯再錯了。
言語之中可以看到夏赫南確實很生氣，畢竟他是守護一國的將軍，怎麽能容忍自己在打仗而身後的人做出這種叛國的事情！
“如今夏小姐給本宮看這封信的目的是什麽？是為了給你父親夏赫南減罪嗎？讓本宮知道他是無辜的，他起初並不知道夏淵的計劃？”江姝說著，眉眼之間，一片冷意。
夏泱泱不敢擡眼看此刻的江姝，因為江姝正好說中了自己心中所想。
江姝的臉上隱隱顯著怒意，繼續道：“若是當年夏赫南沒有摻和其中，那他便是局外人，可是他選擇了給夏淵通風報信，那麽他就是夏淵的幫兇！”
“不是的……不是的！公主，父親他是迫不得已……”夏泱泱抱著頭瘋狂搖晃著，江姝方才的話似乎是刺激到她了。
“他這信裏雖然字字句句都是在譴責夏淵，可是不也是在告知夏淵如今的情形有多危機，一步錯便步步錯了。若是夏赫南他真的在為國著想，那便不會有這封信的存在！”
“而正是夏赫南選擇了救自己的父親，才發生了後面本宮的母後突然暴斃的事情！”江姝冷眼看著夏泱泱，鳳眸裏閃過一抹殺意。
夏泱泱緊緊抿著嘴唇，只是一個勁兒的搖著頭。
“後來本宮母後死了，夏赫南回到天都後進宮探望夏貴妃，卻不料正好撞見了被夏家收買的丫鬟小蓮，她給了夏赫南從母後那偷來的書信。”
江姝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夏泱泱面前，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自己：“快說，本宮母後到底是怎麽死的？”
“父親告訴我，那日……正巧皇上冬日狩獵，皇後娘娘見皇上不成，父親便給宮裏的姑姑傳話，讓她動手……動手殺了皇後娘娘……”夏泱泱知曉如今此話一出，便再無轉圜的餘地了，夏家將徹底萬劫不覆。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
江姝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放開了原本禁錮住夏泱泱下頜的手，臉色沈沈。
夏泱泱說完這些話仿佛耗盡了自己的力氣一般，此時的她腿腳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只是雙眼一直嘩嘩流著眼淚。
倏然，江姝擡眼盯著她冷笑道：“你哭什麽？本宮被你夏家害得這麽慘，如今倒好你在本宮門前哭哭啼啼？你不覺得可笑嗎？”
江姝此刻眼眸通紅，氣得全身都在微微發抖，周遭的空氣迅速降了溫度。
“公主……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夏泱泱意識到此刻不是自己哭的時候，連忙顫顫巍巍又重新跪了起來，開始向江姝磕頭道歉。
額頭碰撞到冰涼的地面，發出悶悶地聲音，沒過多久，夏泱泱的額頭已經破了皮，逐漸滲出了血珠。
江姝冷眼看著，厲聲道：“本宮本也不願怪到你身上，畢竟你也是無辜之人，可是本宮的母後被你夏家毒害暴斃，甚至就連太子剛出身便因中毒而身體孱弱，本宮很難不遷怒到你身上，本宮也是人，現在只要一想到這些就恨不得將你夏家人殺了！”
說著江姝一把揪住夏泱泱的衣領，靜靜盯著夏泱泱片刻，眼裏閃過一抹決絕：“本宮對於害自己的人可從來沒有心軟過，不過暫時先留你一命。”
語罷，江姝一把松開了手，起身背對著夏泱泱，不再看她。
夏泱泱此時頭發微亂，眼淚哭花了原本臉上的胭脂，甚是狼狽，她雙眼渙散，任由江姝安排著。
“秋晏，把她帶到瀟竹院，你親自帶些人好好看守著，不能出任何差錯。”江姝吩咐道。
瀟竹院位置偏僻，離江姝的主院最遠。
秋晏領命後便喚來了兩個侍衛將夏泱泱帶走了，夏泱泱沒有絲毫反抗，甚至松了一口氣，或許如今在江姝這裏她才是最安全的。
“為何不直接殺了她？”宋臨言待人走後從後面的屏風裏被慕影扶著出來了。
江姝有些詫異，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偏頭朝他這邊望了過來，正好撞上宋臨言的目光。
“你怎麽擅自下床了？不是讓你躺床上多休息幾天嗎？”江姝第一反應便是擔心他的身體，說著便上前扶著他坐在了木椅上，順手塞了個軟墊在他身後。
“現如今本宮恨不得立刻殺了她，殺了整個夏家，為我母後報仇。可如今她是本宮的人證，所以必須保證她的安全。若是讓她回了夏家，夏淵知道她今日所言，定不會讓她活著的，所以就讓她先留在本宮這最為穩妥。”
宋臨言慵懶的靠在軟墊之上，一邊聽著江姝的話一邊瞧著她，原本冷冰冰的眉眼微翹，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如此也好。那公主覺得如今那書信應該在誰手中？”
江姝坐到了宋臨言的對面，微微蹙眉認真思索了起來，良久才開口道：“今日夏泱泱所言與先前調查的都能對上，應該不假。若是那書信在夏淵亦或是夏貴妃那裏，那必定會被銷毀掉，夏淵也不會如今見你如此慌張，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書信便是在夏赫南那裏。”
“只是這夏赫南他既然已經幫了夏淵，又背著夏淵私藏這個做什麽呢？”江姝不解地補充道。
“公主，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當年徐燁在你母親離世後便去了北疆這麽多年，無昭不得回京！當年的事情或許還有隱情。”宋臨言一語點醒夢中人。
江姝聽著他這般分析，也覺得有道理，但是卻也想不通：“可是本宮每次寫信給舅舅，一提到這些事情，他便什麽都不說……”
江姝與舅舅徐燁這些年的書信從未斷過，江姝會給他講著天都發生的趣事，而舅舅和表哥們也會寫一些北疆的趣事兒，有時候得了什麽新鮮玩意兒也會和信一同帶給江姝。
只是江姝每一次提到母後的死，提到當年發生的事情，舅舅都是閉口不提，亦或是勸江姝不要費心思了，是她想多了。
“公主，夏家的人來了。”門外一個小廝稟報著。
“竟來的這般快？”江姝只覺得這聲音耳熟，她順著聲音看到了那小廝，竟是那日幫自己報信的少年。
“是你？”江姝有些驚訝。
身後的春兮上前行禮解釋道：“回公主，這少年自稱小泥巴，他跟奴婢說不要賞賜，只求能收留他。奴婢見您那幾日身體不好，便先讓他在公主府當個端水倒茶的小廝了，這幾日幹活手腳還挺麻利的。”
江姝聞言點了點頭，繼續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皮膚偏黑，一口白牙，笑起來格外燦爛。
“小泥巴，你還記得孤嗎？”宋臨言開口。
那小泥巴點頭如搗蒜一般，回道：“自然是記得，當年是您給了小的一片金葉子，讓小的去楚家給公主帶話的！”
他倒是實誠，直接說了出來。
江姝挑了挑眉剛想開口，卻不料宋臨言已經繼續開口了。
他面無表情問著：“那你如今願意跟著孤學武功嗎？”
小泥巴炯炯有神的雙眼一下子便亮了起來，立刻跪在地上道：“小的願意！”
“殿下，你這在本宮府上直接搶人，這不合規矩吧？”江姝一如既往開著玩笑打趣宋臨言。
誰知宋臨言搖了搖頭解釋道：“公主誤會孤了，孤只是想讓他跟著慕影學武功，學成之後當然是還給公主您了。公主府的人，自然是保護公主您了。”
宋臨言說完，一貫清冷的眉眼之間竟染上了一絲淡淡的溫柔，唇角的笑意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江姝一楞，耳根逐漸泛紅，宋臨言的話叫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輕聲細語地回道：“那便謝謝殿下了。”
“小泥巴這名字太過隨意了，俗話說：‘君子當楚楚謖謖。’如今你跟著慕影學本事，以後便喚作‘慕楚’吧。”宋臨言略加思索後便直接賜了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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